协和毕业季 | 王辰校长：知识分子应追求的三大品性

来源|中国医学科学院新闻中心

演讲者|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科大学院长王晨院士

编辑|李江

尊敬的陈丰福珍女士，亲爱的老师们，亲爱的毕业生们:

今天的九号院是北京罕见的阳光明媚、清新宜人的夏日。雨燕在天空飞翔，回荡着学生们唱的《协和颂》。学生们今天就要毕业了，即将走向社会。你在联合医学院学习，这是中国最高的医疗机构。你有一个特殊的使命，你必须充满特殊的情感和想法。

刚才发言的毕业生代表是校友孙、受人尊敬的老师曹斌博士、郎静河和世界级卫生领袖陈凤珍女士。他们的演讲从各自的角度激励了每个人，他们都有特殊的意义，值得思考和记住。

这一流行病改变了世界，突出了医学在人类生存和发展中的重要性

今年的毕业典礼真的很特别。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来创造美丽的风景。我不知道它是否会在未来出现，但我希望不会。

在过去的六个月里，covid-19肺炎(COVID-19)在全世界范围内产生了如此巨大而深远的影响，这真是出人意料。尽管在过去的十年里，在非典之后，我们在不同的场合不停地说会有传染病，尤其是呼吸道传染病，所以我们应该做好准备。问题是，我们真的吸取教训了吗？你准备好了吗？

传染病在人类历史上有很大的影响，比如黑死病。由于黑死病，14世纪欧洲的瘟疫夺去了当时人口不足1亿的三分之一欧洲人的生命。我小时候读过的书描述了黑死病造成的人类恐惧和人类的荒凉:当时罗马街道上人类活动最突出的声音是拉着黑死病尸体的马车跑过石板路的声音。根据记录，将近80%的人口死于佛罗伦萨。这是传染病，这是瘟疫。在传染病中，呼吸道传染病最严重，因为它们是最不可预防的。在上个世纪的18-19年间，死亡人口为5000万，有人说超过1亿；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也有香港流感和亚洲流感；本世纪的非典，新的甲型H1N1流感，甚至这次的COVID-19肺炎都给了我们太多的教训和启示。

回顾历史，饥荒、战争和瘟疫是突然和大规模人类死亡的主要原因，而瘟疫首当其冲。瘟疫一直是人类有机体的敌人。随着今天医学的发展，我们对这些问题的科学认识仍然很肤浅，远远不够。因此，我们不仅应该认为过去的严重危害是由于科学不发达，而且当代科学已经大大发展了，传染病不再是问题，至少与过去相比，它们不再令人恐惧。事实上，今天的科学进步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每一场瘟疫都让人们对传染病有了更多的了解。在流行病期间和之后，医学史取得了许多进展。然而，另一个现象是，在每次瘟疫之后，人们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进步，并“真诚地”认为人类对传染病有更深的了解和更大的能力。结果是自负多于恐惧。对不起，这是一种幻觉，是人类的自我陶醉，自我麻痹，是人类的浅薄，所以我们要为此付出代价。COVID-19流行病仍在蔓延。新的流行病还没有过去，而人类的旧病却不敢复发，我们应该密切注意思考和行动。

鼠疫总是与自然环境、人类社会条件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密切相关。在人类发展的过程中，有几个因素在变化:气候、人际关系、国际关系、生产力水平、生产关系和利益关系、人类对自然的过度掠夺等等。因此，新的形势正在酝酿新的矛盾，产生新的流行病，使人类面临与过去不同的新问题。

病毒学家称我们今天面临的2019年新型冠状病毒为“非典CoV-2”。乍一看，与非典冠状病毒1的“鲁莽”相比，它是一种极其“聪明”甚至“聪明”的病毒。人们已经看到，它具有一系列适合自身生存和发展的特征。一些病毒学家称之为“完美”病毒。当它侵入新的人类宿主时，它会加速变异和进化，以适应新的宿主环境。其生物学特性，包括传播和致病性，将导致不同菌株的不同情况。此外，不同的菌株遇到不同的人类个体特征，社会干预和科技干预，这将导致无数的结果。新的冠状病毒在新的人体突变和进化后的相对稳定性是决定疫情的基本因素。现在看来，这种流行病不会突然消失，未来的风险仍然很高，但我们很难准确预测病毒和流行病之后会发生什么。今年秋天和冬天这种流行病会发生什么？明年冬天和春天？它会染上流感吗？会不会有一种新型流感通常缺乏免疫力？如果两种传染病同时流行，那会很麻烦。我们和人类准备好了吗？三种传染病能同时流行吗？虽然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小，但不能说理论上不存在。对于疫情，不要猜测，不要推测，不要做硬性测试，不要敢做随机测试，也不要做投注式的预测。我们能做的是，永远不要低估疫情的复杂性，也不要被它吓倒。我们应该依靠传染病的一般医学知识，并根据我们对这种病毒和疾病的新发现以及新开发的科学和可靠的技术方法作出反应。在一定的疫情下如何掌握防控、生产和生活？如何以较低的社会成本实现更大的社会、国家和人类利益？医学有责任帮助找到这样一个平衡点。

COVID-19疫情改变了世界形势和国际格局，也将对未来人类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产生深远影响。没有人认为秘书长习近平的“百年巨变”中一个突出的令人不安的因素与医学有关。在过去的六个月里，这种流行病已经成为困扰世界的最突出的因素，现在是，将来也可能是。我们还远远没有完全意识到这种病毒和这种疾病，我们也不能完全理解未来的所有传染病。总会有新的问题。面对自然界无尽的矛盾和规律，人类的科学发现和技术创造是肤浅的，尤其是在医学领域。我们不应该忽视我们的“伟大的优越性”，而应该知道我们自己的浅薄是相对更高的智慧。因此，一个真正的医学科学家知道什么是医学能够做的，什么是医学不能做的，什么是疾病的自然过程，什么是个体差异，什么是社会干预，什么是科学技术的力量。

疫情凸显了医学在人类生存和发展中的重要性。医学和医学界在中国的地位远远不够高，他们的作用也远远不够大。医学界和医学界应该做得更多，肩负起发展社会、关爱人类的使命和责任。

以上问题是我们，你和我们医学专家需要共同思考的问题。教师应该学习，学生应该知道他们面临什么样的科学和社会问题，以及他们将来应该主动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在深入思考的基础上，付诸实践。

毕业后补课:医学是“学习更多”，医生也应该选修科学技术、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

医学从来都不是一门纯粹的自然科学。它还与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紧密融合，是“多元学习”。人类的知识可以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自然科学和技术:了解自然和环境的规律，如物理、化学、生物等。掌握和创新改造自然的方法，如工程和其他技术学科；第二类，社会科学:对应于自然科学，研究人际社会活动和改造与发展社会的方法，并把社会问题中有规律的、可以相对量化的部分作为学习，如经济学、法学等。；第三类，人文主义:人文主义不是一门科学，所以它不应该被称为人文主义，而通常被称为人文主义，或者仅仅被称为“人文主义”。人文主义是像艺术一样无法形容的人类精神感受和创造能力，它不能用公式来表达，也没有规则。上述三个领域有时很难完全划分，它们之间有许多融合。医学涉及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是保障人、人、人的健康和生命的知识和技术体系。

医学是对人体和精神的全面关怀。当世界卫生组织(世卫组织)于1948年成立时，它提出健康的定义是“身体和精神健康”，而不仅仅是没有疾病和功能性残疾。1990年，强调道德健康。中国的医学教育主要是一种生物医学教育模式，对我们和你都一样。我们缺乏社会科学训练和人文沉浸。因此，我们的知识体系、思维方式、行医、做事和做人都与这种模式的教育和知识背景密切相关，我们不善于影响社会和与病人沟通。因此，医学界应该自我检查。事实上，我们不仅缺乏社会科学人文知识和能力，还缺乏自然科学技术的其他方面。但是，医生的素质是非常高的，因为那些学医、行医、传药的人对人们的最终利益——健康和生命——负责，所以我们应该了解我们的缺点，并认真改进。作为教师，我们应该反思自己的不足，在未来的学生教育中做出历史性的努力。目前，我国医学教育在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方面的安排很少，或者说安排过于狭窄，基本上是让学生感到自然，自主学习，而不是在教育体系和课程上做充分的安排。相关的教学比率远低于国际标准，需要在未来进行改变。协和医学院之所以坚定地推出和实施“4+4”医学教育模式，是为了规划中国医学界的未来，坚定地践行现代医学教育思想，并以教育体系框架为医学的多学科性奠定基础。

由于在学生时代系统地“灌输”医学是一门多学科的概念是不够的，今天，当你毕业时，你应该组成一个小班级，期望你在未来的职业生涯中注意加强对其他科技领域、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的学习和应用。

愿景:现在是洞察力和远见，未来是认同和远见，最后是远见

当我和老师在一起的时候，我谈到了一个英语单词:视觉。它有许多中国的含义，在人生的不同阶段有不同的含义。在学生和青年阶段，视觉主要是指洞察力和视野。在这个阶段，你应该多听，多看，多了解，多学习。到了中年，视力应该变成视力和洞察力。对于医生来说，无论是鉴别诊断、治疗决策，还是生活选择、职业定位、生活安排，他们都必须有远见。在这个阶段，慢慢地，你的视觉是独一无二的，你的审美情趣提高了，你能辨别是非，你有了自己坚定的立场。这才是真正的“愿景”。当你处于领导地位，能够为国家、民族和集体承担更大的责任时，远见在当时被称为远见。视觉让你透过红尘的迷雾看到未来的方向。远见是最难的事情。领导要有远见，管理要有远见，每一位校长、医院院长、科室主任和学科带头人都要有远见。在一个有远见的人的领导下工作是人生的幸事，你应该成为一个有远见的人，并把这作为你的人生目标。

致远、德才:知识分子应该追求的三种品质

我曾经与国家工程学院院长小丹·莫特教授和国家医学科学院院长维克多·佐博士交谈过，科学和技术有三大功能:了解世界——科学；改造世界——技术和工程；关爱人类-医学。如上所述，医学是“学习更多”。当医疗行业不仅要运用科学技术，还要运用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来关爱人类时，可以想象对医务人员的素质要求是很高的。你是一群受过良好教育的人，但这远远不够。每个人在毕业的时候都必须深刻地意识到这个问题，并在你的职业生涯和生活的整个过程中不断提高自己的修养和境界。

我真诚地希望你能超越你的老师，成为我们所期待的伟大的知识分子。所谓伟大知识分子的内在本质是他们以自我为中心。现在，所谓的“极端利己主义者”就是把那种“智慧”过多地用在自己身上，考虑自己的优缺点，并为个人利益而奋斗。就在协和医科大学2号楼旁边，也就是解剖楼，顾颉刚先生的骨架就在那里，你应该去看看。顾先生用毕生的知识为社会作出了贡献，终其一生致力于医学。站在他的骨骼前，在他无声的教导中，将有助于理解什么是科学、人文和生命。国家对联合医学院的定位是办一所有特色的小型学校，培养一流的医学人才。国家对你寄予厚望。你们，康科德大学的毕业生，不要太在意自己。你应该像学科一样少思考，像工业一样多思考，像社会和人类的未来一样多思考。

值此毕业之际，我想给你一些建议。致远、美德和才能是知识分子的三大素质。致远没有野心。如果雄心勃勃和才华横溢的人加在一起，那是对生活和社会的伤害。致远指的是价值取向，是一种能够穿越世界、穿透“红尘”并引导人生的价值。德国很厚，只有当它很厚的时候，它才能获得稳定，积累高度。只有当你有才能的时候，你才能帮助世界。康科德的座右铭是:“科学帮助人类”。

在此，我代表老师们道歉。一定有一些地方我们没有很好地照顾我们的学生，一定有一些地方我们没有教你足够的东西，因为缺乏时间、精力、道德、成就和才能。请原谅我！

最后，我想借用陈凤珍女士的话，祝大家事业、生活、人生圆满！

(本文根据王晨院长在协和医科大学2020届毕业典礼上的讲话及毕业典礼后对相关问题的补充采访)